《莱斯特王子》第二十四章 莱斯特:快刀斩乱麻*

第二十四章 莱斯特:快刀斩乱麻*

            

我试着穿透这个怪物的大脑,试图从中捕捉到最微弱的图像,来找出维克多在哪里,玛凯莱在哪里。我知道,餐桌上的每个吸血鬼都在这样做。但什么都没有获得。至于“声音”现在是否就在这人身体中,正透过他的眼睛看着我和我们所有人,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可以简单地向你解释,”罗沙曼德说,“我想要什么:声音希望进入我的身体。但我不想独自尝试。我觉得我需要其他人的帮助,尤其是法里德,这位吸血鬼一生。我需要他的帮助。”

法里德一言不发。

“如果我们同意了,我现在就把法里德带走,等事情办完,但玛凯莱被仁慈地从世间上释放,声音也在我体内了,我就会毫发无损地把法里德和维克多送回来。那时我将拥有圣核。可以说,我将成为这个部落的领袖。”

他冷冷地笑着看着本吉:“我向你保证,我既不专制,也不迷恋指挥饮血者们。就像许多崛起的生物一样,我崛起不是因为我想要权力,而是我不打算被其他人统治。“

他正准备继续说下去,赛思做了个请他注意的手势。他说:”在你余下的不朽旅程中,你是否毫不犹豫地,与你体内的这个声音朝夕相处?“

罗沙曼德没有立即回答。事实上,他面无表情,变得有点僵硬,有点严肃。他盯着面前闪闪发光的小手机,然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赛思。

“我现在决心按照声音的要求去做。”他说,“声音想从玛凯莱那里获得自由。声音在任何时候只能暂时暂时附身在我们之中一个人的身上,当它附身在我们身上时,它无法通过我们看清楚、听清楚。它被困在玛凯莱那里,她是一个由于隔离和饥饿,被损坏、钝化的存在,因此它更无法听到或看到了。”

“是的,”法里德低声说,“这我们都知道。我们很清楚声音现在经历的一切。但赛思的问题是问你的。在声音进入你身体之后,你会度过怎样一个又一个夜晚?”

“是的,好吧,我会!”罗沙曼德急不可耐地强调着,他脸红了。“你认为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他说。然后,他向后退了退,示意大家安静。毫无疑问,是声音试图在跟他说话。

我试图完全隐藏自己的想法,也就是尽量让其处于一种模糊的状态,但很明显,这生物很痛苦,我看得出来,他很痛苦,也很矛盾,他那双淡色的眼睛再次盯着我,除了表达一种近乎痛苦的深深挫败感之外,什么都表达不出来。

“这件事必须要进行到底,”他现在说,“法里德,我必须请你跟我走一趟。”

“当声音厌倦了你的身体,”萨乌兰突然问道,“决定要转移到另一个身体时,会发生什么呢,罗沙曼德?”

“啊,这种事看起来永远不会发生的!”罗沙曼德愤怒地说道,“因为声音在我的体内还有东西要学,还有一个它从未见过的世界世界要看。这个东西,这个,这个声音……”他现在沮丧得有点结巴,“这个声音才刚刚有意识。”

“是的,它想要一个更好的宿主躯体。”赛思用强烈而冷酷的语气说道,“它选择了你,一个出色的男性样本,但是,一旦你把它吸入体内,你就会意识到它可能会让你发疯。”

“我们在浪费时间。”罗沙曼德说,“你还不明白吗?”

“什么?你是这东西的棋子还是奴隶?”赛思正对着他,我只看得见他的侧脸,他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尖刻。

罗沙曼德坐回椅子上,举起双手。他又盯着电话。

突然,本吉从我旁边的位置默默地沿着桌子往罗沙曼德的方向走,也低头盯着电话。

“你敢碰它,那孩子就死定了!”罗沙曼德说。他现在满腔怒火,双眼冒火地盯着本吉,嘴角扭曲,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然后又恶狠狠地冷笑着松开。“我说过,只要那个手机发出一个错误的信号,本尼迪克就会杀死维克多。”

“到那时,”萨乌兰手,“我们就会以最痛苦的方式毁了你,不是吗,因为你再也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筹码了。你凭什么认为你在这里能得到你想要的?”

“我警告你!”他举起了右手,我注意到了。他用右手拿起了手机。右手。“这会按着声音的旨意发生的。”

马瑞斯清了清嗓子,向前坐直,双手扶在桌子上。“管理这个部落,声音还太年轻。我认为,如果你体内有圣核,你会暴露在阳光下,让更多的年轻一代灭亡,这正是声音想要的。”

“那又怎样!”罗沙曼德问道。

“那又怎样?”马瑞斯回复道,“我们在座的各位都有自己心爱的雏儿!你以为我会袖手旁观,任由你毁掉阿尔芒或者比安卡吗?”他的怒火升腾起来,“你以为我会想看到本吉和西比尔死去?”

“你想怎样并不重要。”罗沙说,“但你有没有意识到,如果你不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对这个提议作出回应,如果我没能联系上本尼迪克,他就会按照指示杀死那个男孩,而我会跑走——别搞错了,我会迅速地跑走,你永远也不会抓到我,我们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一切,直到声音达到他的目的。”

“在我看来,这听起来相当自私。”马瑞斯说。

“我觉得也是。”格雷戈里所。这是他第一次说话。

“你还不明白你在和什么打交道吗?”罗沙曼德瞪着格雷戈里。“尼巴穆,”他说,用古老的名字来称呼他,“声音可以听到我们在这里的每一句话。声音与我们同在。他可以指示本尼迪克杀死那个男孩——”

“啊,但本尼迪克会为声音那么做吗?”格雷戈里问,“不需要你说一句话吗?”

“我想他不会的,”阿丽桑德拉说,“我认为你温柔的本尼迪克在这件事上是个糟糕的盟友人选。”

“别傻了!”罗沙曼德说,他绝望了,“你不知道玛凯莱在哪儿。”

“那是小事。”马瑞斯说,“无论她在哪儿,暂时都是安全的。因为没有人帮忙,你无法从她那里夺走圣核。”

“噢,是的,我能,我也会这么做。”他站了起来,“我可以离开这里,杀了那个凡人男孩,像之前那样进行圣核转移。我还能蛊惑维克多来帮助我。”

我开始大笑起来。我无法控制自己。我笑。我笑得前仰后合,左手叉腰,一边笑一边把“念之天赋”射向iPhone,把它拉到我的旁边。

“你敢碰它!”罗沙曼德怒吼道。我知道他的嗓门会伤害玫瑰,一定已经伤害了,而且也会被街上徘徊的年轻人听到。

我笑得更厉害了。我实在忍不住了。我真的不想这么笑,但我停不下来。

我一把夺过手机塞进口袋,然后用旁边的椅子当作台阶,爬上了桌子,笑得前仰后合,沿着桌子向他走去。

“噢,声音,”我边笑边说,“你真是个早熟的孩子!你以为这个愚蠢的计划会成功吗!”

那个声音怒气冲冲地闯进我的脑海:“我要毁了你的儿子!”他喊道,“你不能呢阻止我!”

“是的,是的,”我笑着说,在镀金的木桌上大步流星地走着,“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前就听过你的威胁,不是吗?难道你不知道,我是这里唯一真正爱你的人吗?”

我已经走到了尽头,突然在罗沙曼德一侧的桌边坐了下来,此时他正怒目圆睁地瞪着我。

我右手从大衣里抽出斧头,左手抓住罗沙曼德的左前臂,斧头哗啦一声就砸在了他的手腕上。在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一切就都完成了。月牙刃在灯光下闪烁着美丽的光芒。

断手飞过桌子。罗沙曼德惊恐地尖叫了起来。桌子周围的其他人也都倒抽了口气,在椅子上摇晃。

罗沙曼德盯着那只手,献血从他的手腕涌出,他试图挣脱我。

但正如我所希望的,他做不到。他动弹不得。

马瑞斯、赛思、萨乌兰合格雷戈里都站了起来,盯着他,显然是用念之天赋把他钉在了那里。我知道他们会这么做。

鲜血不断地从他的左臂喷涌而出,喷洒在桌子上。

他试图再憋住一声尖叫,但做不到。

“有什么地方,”我问,“可以烧掉那只手吗?我的意思是,我可以很容易地在这儿烧了它,但我不想把桌子烧焦。”

“不!”他吼道。他发疯似的试图挣脱我,扭动着身体,挣扎着反抗我的手和那股无形的力量。我可以看到他手腕上的裂口正在被超自然的肉体愈合。

“你现在就给你那愚蠢的魔法学徒打电话,”我说,“告他,把我儿子放出来,否则我就把你一块一块地剁碎。我会当着你的面把你一块一块地烧掉。”我俯身看着他的眼睛:“别想在我的身上放你那致命的火,”我说,“否则他们会把你烧成黑炭,一命呜呼。”

他在愤怒和恐慌中僵住了。他真是不幸。

我把他的胳膊拽了起来,又抡起斧头,砍到他的肩膀下方,把胳膊砍断了。

他发出的尖叫声震撼了吊灯。他低头看着残肢。

我把他的胳膊甩到桌子中间。一些人立刻远离那东西,缩了起来,椅子在木板上噌噌作响。

他盯着自己的胳膊,无法停止撕心裂肺的尖叫,直到他用右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可怕的呻吟。

更多的人站了起来,从桌边退开,我对他们的反应并不惊讶。

看到别人被肢解,即使是具有超凡脱俗的自我控制力的吸血鬼来说,也是很困难的——即使他们直到肢体是可以重新接上,并再次茁壮成长的。当然,如果烧掉了肢体,嗯……就不能接上了,不是吗?

“我们需要一个带炭的火炉,”我说,“还是直接用‘火之天赋’来焚烧这些东西?”我瞥了其他人一眼,又回头看了看罗沙曼德,“如果我是你,我会让那个声音下地狱,现在就打电话给本尼迪克,让他放了我儿子。”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本吉,打开免提,好吗?”我把它拍在桌子上。

本吉按照我说的做了。

“我看你的胳膊已经痊愈了,朋友,”我说,“也许我该同时砍掉你的两条腿。”

罗沙曼德极力克制,忍住了啜泣。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纯粹的痛苦。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被砍断的胳膊和手。

“我会命令本尼迪克杀死那个男孩,”声音说,他现在和罗沙曼德一样充满了恐慌和愤怒,“我现在就告诉他。”

“不,你不会的,声音。”我小声说。我边说边低下头,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清楚,我是在和敌人本人说话。“因为如果本尼迪克想这么做,他就已经做了。在他知道他的主人安全之前,他是不会做的。我敢打赌,他对主人的忠诚比对你的忠诚强得多。”

我转向罗沙曼德:“现在让我们清楚明白地与你那雏儿本尼迪克打电话,否则我就用这把斧头砍下你的双腿,劈开你的胸骨。”

罗沙曼德把右手放在嘴边,好想要吐了。他的脸色苍白,但脸上布满了一层薄薄的血汗。他剧烈地颤抖,伸手去拿电话,举起电话,挣扎着让颤抖的手指听他的话。

然后他把电话扔回了桌子上,或者说,电话从他满是血汗的手中滑落了。

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一个饮血者的声音。

“罗沙?罗沙,我需要你。罗沙,一切都坏事了!”

声音用法语咒骂我,然后是英语。我对它来说是可憎的。我知道吗?我是该诅咒的。我是一切值得诅咒的、肮脏的东西。

“本尼迪克,”我冷冷地说,“如果你不安然无恙地释放我儿子,我就把你的制造者碎尸万段,你明白吗?我已经砍掉了他的右手和胳膊。接下来我要砍他的鼻子,然后是耳朵。在剁下他的腿之前,我会先烧掉这些部分,你想让我把照片发给你吗?”

事实上,本吉已经在用自己的手机拍照了。本尼迪克的号码在罗沙曼德的手机上清晰可见。

本尼迪克开始哭泣。

“但我不能,”他说,“请不要伤害他。我不能。我是说我……我是说维克多已经自由了。他自由了。罗沙,让我跟罗沙说话,罗沙,我需要你的帮助,罗沙,帮帮我。她活过来了,她醒过来了,挣脱了束缚。罗沙,她会毁了我的。维克多已经自由了。维克多逃走了。罗沙,一切都错了。”

罗沙坐回到椅子上,看着漆黑的玻璃天花板。他的身体颤抖了很久。他肩膀下方的残肢已经闭合,不再流血。

“啊,本尼迪克。”他长长地呻吟道。

“告诉我们你到底在哪儿!”本吉说,“现在就说。要是你逼我追踪你的电话,我发誓,莱斯特会割断这家伙的舌头。”

我笑了。我忍不住笑了。声音则已经成了叹息、喘息、恶意的低语和咆哮。

“你们一定要过来!”本尼迪克说,“她在找我呢。她正沿着海滩走。”

“到天上去,”罗沙曼德低沉地呻吟道,“她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天赋。”

“我已经这么做了,”本尼迪克结结巴巴地说,“我在这个悬崖上很安全,但是罗沙,如果我离开这里,如果她走丢了,如果我失去了她的踪迹,如果我们失去了她,罗沙,帮帮我啊。如果她进入了阳光中,如果阳光晒到了她,如果我们失去了她……”

“那你就会死了。”我说,“你在哪儿?快告诉我们!”

“蒙托克,大西洋海岸,长岛的顶端。老蒙托克路。看在上帝的份上,快来吧。”

法里德和赛思立刻向门口跑去。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我喊道。

“不,请留在这儿,看着他!”赛思说着,向萨乌兰和格雷戈里点了点头。“相信我们能把他们带回来。”他低头看着电话:“本尼迪克,如果你伤害了那个男孩的话,我们在找到你时会杀了你的。你的制造者也会死在这里,你再也见不到他了。”

“我不会伤害他。”本尼迪克说,“他很好。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他。他没有受伤。他正向内陆的公路走去。我根本就没伤害他。”

“我想和你们一起去。”杰西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卫紧跟着她。“如果有谁能让玛凯莱平静下来,那一定是我。否则你们可能无法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让我去吧。”

“让我们俩都去吧。”大卫说。

“当然,去吧。”我说,“你们都去吧。”

赛思点了点头,他们一起离开了。

声音用某种古老的语言诅咒着我,许诺要毁灭我,许诺要给我最可怕的惩罚,我坐在桌子尽头,一只腿翘起,一只腿悬在桌子边,右手仍然握着斧头,思考者是否要继续砍这个怪物——嗯,只是砍一小块,好让本尼迪克听到他的尖叫。我还没拿定主意。

我禁不住想:这就是杀害玛哈莱特的怪物,伟大的玛哈莱特,从未伤害过他分毫。就是这个怪物残忍地袭击了她,就像我现在攻击他一样。

我听见西比尔在哭泣。我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应该是比安卡的,她试图让她安静下来。但她无法停止哭泣。

罗沙曼德的斗志已经消失殆尽。萨乌兰定定地看着他,格雷戈里也是——这两人显然都在用自己的力量控制着他。但我不知道现在是否还有必要这样做。

他被打败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桌子,但他不再颤抖,不再流汗,然后他又露出了那种表情,那种轻蔑的表情,几乎是面部耸动,他似乎精神崩溃了。

“这还没完,”声音对我咆哮道,“这只是开始。在结束之前,我会让你失去理智。你会跪在地上求我放过你。你以为这就完了吗?永远不会。”

我把他关掉了。就这样。把他关掉了。但好景不长。他一瞬间就又冲了进来。正如他们送说的。他更强大了。“从现在起,我会让你永远痛苦地活着,直到我完成我的使命。然后我会把你对他和对我所做的,都还给你。”

阿丽桑德拉慢慢地向我们走来,绕到了罗沙曼德身后。她站在罗沙曼德的椅子后面,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请不要再伤害他了,”她对我说,“你已经解开了戈耳狄俄斯之结*,莱斯特。这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但,是声音欺骗了他。声音骗了他,也骗了我。”

声音说:“你以为你能把我拒之门外吗?你以为这很容易吗?我现在强大了,你以为你还能轻易做到吗?我回复了那么多的力量,你以为你还能做到吗?”

“声音,”我叹了口气说,“也许我们都还有很多东西要学。”

他开始哭泣。他的声音在我的脑海中清晰响亮,仿佛他就在这个房间里。我再次试图把他拒之门外。这一次我还是做不到。

我解开外套,把斧头上的血迹擦在大衣的衬里上,那是多么漂亮的棕色斯绸衬里啊!然后我就把斧柄挂回腋下的地方。

“请把我的胳膊和手还给我。”罗沙曼德说。

我说:“当我的儿子回到我身边时,我就会这么做。”

令我惊讶的是,电话里传来了哭泣声。

“声音”很平静,但我能听到低沉的嘶嘶声,告诉我他还在这里。

“罗沙,你在吗?”本尼迪克用嘶哑的声音问道。

“是的,本尼迪克,我在。你在看着她吗?”

“她在沙滩上走着。她看见我了。她知道我在哪里。她正慢慢向我走来。罗沙,这太可怕了。罗沙,跟我说话啊。”

“我在听呢,本尼迪克。”罗沙疲惫地说。

“她知道,是我给了她致命一击。”本尼迪克哭着说,“罗沙,都是我的错。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我没法不想,因为在我把她绑起来的时候,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个闪回。她和她姐妹在一起,她姐妹玛哈莱特还活着,坐在她身边,盯着我看,这就是我从她脑海里看到的。你走后,罗沙,她又有了一个闪回,是她俩在一起,我知道她在下面苏醒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然后维克多,维克多放火烧了房子。”

我们都坐在那里听着,一言不发。我确信,就连声音也在听着。在遥远的角落里,我心爱的玫瑰靠墙坐着,双膝跪地,手指在眼前张开。

“他在里面点了一堆火,罗沙。我没想到,我从没想到过。他在淋浴间点燃了一条毛巾,那木门……”

“我明白了本尼迪克。”罗沙长叹一声。他的眼睛疲惫地盯着自己的断臂和断手。

“我上去灭火,想让他停下来,让他耐心点。我告诉他没有人会伤害他!然后我就听到了地窖里传来的声音。她来了,我就知道,她是冲着我来的。我在和维克多说话,而她就在那儿,罗沙,在门口。我吓坏了,罗沙。我吓坏了并且脑子里一直浮现着拿刀杀玛哈莱特的画面。她知道了。她看见了。她知道了。我想,她要毁了我,用那双白手碾碎我。但她从我身边走过,走向维克多。她走到维克多身边,罗沙,她开始抚摸他的脸,亲吻他。然后我就跑了。”

他泣不成声。

罗沙扬起眉毛,露出最痛苦的讽刺表情,也许这比他继续看着自己被割断的肢体时那种轻率的不屑表情,更能表明他的真实内心。

“我得走了。”本尼迪克凄惨地说,“他们和她在海滩下面了。维克多跟他们在一起了。但我该去哪儿呢?”

“来这儿吧,”我说,“带走你的制造者。因为只要我儿子安全归来,我就会把我从他身上夺走的东西还给他。”我没允诺别的。

我站起来,转身面对其他人。我想知道,现在有多少人希望我成为他们的领袖。好吧,我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我的可怕之处,对于任何一个有人性的人来说,这些行为都要比简单地用无形的力量把别人轰走或用热量把别人消灭要困难得多。我已经让他们尝到了我可能会成为什么样的统治者的滋味。

我本以为他们会对我抱有一定的蔑视,我希望他们也会对我抱有同等程度的同情,但他们的目光一如既往地盯着我,甚至是慷慨地盯着我。诚然,西比尔还在哭,比安卡在试图安慰她,但我从她们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敌意。

弗拉维斯在对我真心地微笑。芝诺比亚和阿维库斯也很平静。潘多拉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而阿俊只是带着明显的钦佩凝视着我。

格雷戈里脸上带着微妙的微笑。阿尔芒的表情也差不多。路易的脸上甚至也挂着淡淡的微笑,这让我很惊讶,其中显然有一些我无法确定的理由。诺特科表情坦然、和蔼可亲地望着我,萨乌兰冷冷地看着罗沙曼德,没有丝毫明显的情绪波动,埃莱尼则抬起头来,坦率地表示钦佩,而尤金妮只是注视着,没有明显的担忧。

阿尔芒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一如既往地纯真而顺从。

“他们会从后花园过来,”他说,“我来给你带路。”

“我觉得你应该消灭这人。”本吉看着罗沙曼德,皱着眉严肃地说:“他根本不在乎我们任何人。他只关心他的本尼迪克和他自己。”

罗沙曼德丝毫没有表现出惊讶,甚至仿佛没听到。

“莱斯特,”本吉说,“你现在是我们的王子了。消灭他吧。”

“他是被蒙骗了。”阿丽桑德拉再次轻声说道。

“他们杀了伟大的玛哈莱特。”诺特科小声说。他微微耸了耸肩,眉毛伶俐地挑了挑:“他们杀了她。他们没听任何人的意见。他们本该来找你,来找这里其他人,来找我们。”

“是声音迷惑了他们,”阿丽桑德拉说,“是声音在说谎,声音背信弃义。”

我能听到声音在窃笑,在喃喃自语,然后他大叫了一声,把我吓了一跳,他使劲地在我脑子里尖叫,挤掉了所有的理性思考,但我很快恢复了镇静。“消灭他,”声音说,“他搞砸了一切。”

我差点笑出声来,但还是紧紧抿住嘴唇,露出一丝苦笑。

但罗沙曼德知道声音刚才对我说了什么,他从我的脑子里捕捉到了。

他看着我,但平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然后慢慢地把目光移开了。

“我保证,”我对本吉说,“维克多回来的时候,我们会把这些残肢还给他。我说话算话。”

我绕过桌子,走向玫瑰。

她脸色苍白,靠在绸缎枕头上瑟瑟发抖。我把她抱在怀里,抱着她跟在阿尔芒身后,离开了舞厅。

*本章标题为He who cut the knot,应该是对照文中阿丽桑德拉对莱斯特所说“你已经解开了戈耳狄俄斯之结”。但考虑了一下还是使用更本土化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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