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显赫号”掠过湖面，冲入水中，开始朝着湖心滑行。游船本来朝着一座岩石岛屿而去，但它的船背先沉了下去，湖水盖住了它，减弱了动能。它在湍急的水中颤抖，而后倾向破损的那方向，慢慢开始下沉。
这时候，七名绝地与少数登船的司法部人员，在右舷的登陆气闸口集合。他们从气闸出来，进入寒冷的水中，开始向最近的岛屿游去，它是个被风和水侵蚀的巨石，有一百来米高。
奎–刚第一个来到岸边，踏上了满是砾石的水滩。由游船坠毁而激起的波浪冲刷着他的脚踝。他从长头发和胡须中挤出了一些水，而后把靴子倒空，把湿了的束腰外衣从胸前拉开，穿上了之前在游泳时举起来的披风。他取下光剑，激活剑刃，挥舞在胸前。他很满意武器并没有损坏，于是就关上它，重新挂在了宽腰带上。
他深呼吸，但氧气并没有充满肺部。高海拔让空气稀薄，天空仿佛是个深蓝色的扣碗，支在地平线一周白雪皑皑的山脉之上。阿斯梅鲁的太阳在西方地平线上如同一个巨大的红色污渍。温度正在迅速下降，显然在日落后会到冰点以下。
在南方，天空上有飞船坠落到行星重力井时留下的条纹余迹。奎–刚短暂地想，有没可能其中之一是“鹰蝠号”。
他让思绪回到湖边，目光徘徊在毫无生气的岩石上。这岛实际是人工而非自然造就，本是座金字塔，围绕着古代的废墟。
在奎–刚两边，绝地和司法人员开始从湖中爬上来，他们浸水的束腰外衣和制服让他们变重。跟在奎–刚之后的是欧比–万，他从水中跳上来，在其中一块较小的岩石上着陆。维婕尔如水禽浮在水面上，快到石滩时，用她强有力的反关节双腿跳到了岸上。塞西·廷的大手切开波浪仿佛蹼。娅德尔坐在基–阿迪–芒迪宽大的肩膀上，短胳膊缠着他的长脑袋，她头顶金棕色的头发贴在绿色的头顶上。在旁边，德帕·比拉巴优雅地步上沙滩，仿佛从热水浴中出来。
三百米远处，“显赫号”的船背还在水面之上。巨型气泡汩汩地涌上湖面。
每个人都有些呆滞。游船的飞行员是受伤最严重的，她有一条手臂骨折了。在明显的疼痛中，她气喘吁吁地朝奎–刚过去。
“我以为我们可以自由挣脱。”她带着些歉意地说。
“不要怪罪于你刚才的行为，”奎–刚说，“凡事皆有因果。”
飞行员点了点头，看着塞西·廷：“是范德隆家族背叛了我们吗？”
伊克托奇人把手臂环在结实的胸膛前：“这与我们现在的境遇没什么关系了。”他瞥了一眼娅德尔，“问题是，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个迅速的答案，这个问题需要。”矮小的绝地回答道，“因为同伴，我们马上就要有了。”
奎–刚顺着她的目光。有几艘船只从湖的南岸接近。
欧比–万准备取下他的光剑，但奎–刚阻止了他：“还有时间。我们先要评估我们的境况。”
欧比–万看了一眼周围：“在一座岛上，一片湖心，对手正在赶来，师父。”
“事情并不总是看起来的那样，这不是你说的吗？”
欧比–万皱起眉头：“我要纠正这个。”
奎–刚摸了摸他的肩膀，朝其他人点头示意：“没必要让我们成为目标。”
使用原力，绝地带上司法人员们，跃上山石。从高处，他们占据了有利地点，可以看到是什么接近了。那些舰船用反重力推进，和范德隆家族的太空船一样诡异。有些有着上翘的仿生船首和胸骨般的船舷，另一些有凸起的复杂船尾，雕刻了怪异的形象。所有船只都安装了连发爆能枪。
这只凶残的船队悬停在距岛不远的位置，武器逡巡着岸边。每艘船的船员都由人类、威奎人、罗迪亚人、比思人、萨勒斯特人和其他种族组成，其中许多人都穿戴着厚重的服装、手套，以及盖着口鼻的头巾。
站在领头船头上的是个高个的人类，用彩色的围巾遮着下半张脸，把手拢在嘴边。
“不管怎样，绝地，我们想要为你们提供一些温暖、干燥的欢迎。”
塞西·廷、基–阿迪–芒迪和奎–刚现身。“就像你们对我们另一艘游船所做的温馨欢迎那样？”廷说。
那人类把船头朝向廷：“你那另一艘游船在试图逃离的时候，碰上了几个地雷，被摧毁了。我们没有意图射击它。”
“那你们在这里的意图是什么？”基–阿迪–芒迪问。
“首先，绝地选择反对偏远星系的自由贸易，与贸易联盟站在一起，我们宣布，这令我们不满。”
“我们并不站在哪方。”廷声音粗哑地说，“我们的唯一目的，就是在这危急激化成战事之前，把它解决掉。这也是最高议长瓦洛伦的目标，他在这件事上根本不是你们的敌人。”
“我们与暗杀无关。”在另一只船上的某人喊道。
恐怖分子的发言人愤怒地转向声音的来源，而后又恢复了镇静：“如果瓦洛伦不是我们的敌人，那为什么星云阵线要被排除在埃里亚杜峰会之外？”
“如果你同意与最高议长会面，他会解释他的原因。”
人类朝廷摇了摇头：“这还不够好。这会议将联合贸易联盟和商业行会来对付我们。我们要求瓦洛伦取消峰会。”
“就因为这事？”奎–刚询问，挥了挥手，“你们要把我们收作人质，来达成你的要求？”
那人类张开戴着手套的手：“还有什么别的办法，能让瓦洛伦听从我们呢，绝地？”
廷回应道：“如果最高议长还是拒绝呢？”
“那么你们在这里死掉的不管多少人，鲜血都是沾在瓦洛伦双手上的。”男人过了一会儿说。他在绝地接话之前继续：“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能力。我们还没不择手段到想要用武力把你们拿下。我们知道，在这堆岩石上，即使没有足够的食物和水，你们能也能存活很长时间。但这我们也能接受。你们只要暂时被困在这里就可以了。不过我们还是希望，你们能恢复理智，让我们能把你们更舒适一些地监禁起来。”
夜晚过得很慢。
绝地们用原力升温，蜷在岛上寺庙废墟的石地板上，司法人员挤在中间。需要的时候用发光棒照明，食物块也给予了一些安慰。但是没有水，即使他们离湖很近，但那湖水盐度过高。
维婕尔蜷着腿栖息着。娅德尔围着她精致的长袍，轻松地陷入了恍惚状态。奎–刚、欧比–万、德帕·比拉巴、基–阿迪–芒迪和塞西·廷轮流值守。
这个岛屿虽无生物，但原力强盛，建造它的先祖的存在还萦绕其间。
黎明透过寺庙墙壁的梯形窗户，把红色的影子投进窗中。当所有人都醒来后，娅德尔和德帕·比拉巴直奔主题。
“现在科洛桑已经知道我们的处境了，”比拉巴说，“我确信最高议长不会延迟埃里亚杜峰会。但她可能会派遣更多的司法人员来到阿斯梅鲁。”
“一个冲突已经确保了，”娅德尔说，“已经失去了，‘黄道号’，可能全军覆没了。现在，更多的死亡即将来临。一个更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事。”
这不是这个矮小绝地476年生命中第一次被监禁。据说，她曾在科巴的地下监狱被监禁了一百年，而后直接被升为大师。
“把我们困在这儿，星云阵线不会得到任何好处。”奎–刚明显怀疑地说，“显然他们知道，我们能够在坠毁之前就联络科洛桑。”
“也许他们不这么觉得，”基–阿迪–芒迪说，“也许他们没有这种程度的战略。”
奎–刚看向他：“但是确实有。我看过他们的行动。”
“对科尔解释这个，当你最终面对他时，”娅德尔说，“在那之前，投降或战斗我们必须。”
维婕尔飘散的耳朵竖了起来。她知会地瞥了一眼奎–刚，然后把丹凤眼转向寺庙相邻房间的无门入口。奎–刚专心听了一会儿，而后与基–阿迪–芒迪站起来，安静地去两边开口处。
娅德尔、德帕和维婕尔再次谈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突然，奎–刚和基–阿迪–芒迪从门洞进来，把一个人形拖入阳光中，这家伙不知是男是女，从地上站了起来。其厚厚的皮肤显然防风、雪或高海拔太阳辐射。其四只手和赤脚适合挖掘，其背部适合负重。那脸几乎称不上是张脸，眼睛显然可以在暗中视物，但没有耳朵或鼻子，其嘴巴几乎不适合说话。
这两足生物被两名绝地拉着，开始紧张地嘟囔一种未知的语言。
德帕站了起来：“他在说塞内克斯星区家族的贸易语言。”
娅德尔点头：“其中之一，有缺陷的生物工程奴隶，他是。”
奴隶继续说话，他的目光看向德帕。
她听着，然后微笑着摸他的肩膀：“看起来还有一种可能，我们没有考虑过。”她告诉大家，“这个人要帮我们逃跑。”
奎刚对奴隶说话：“怎么做呢？”
德帕翻译了他的回复：“走他来找咱们时走的路。”
那奴隶指了指相邻的房间。奎–刚和欧比–万拿着两根发光棒，低头进入了门洞。房间的后墙上，有一扇铰接的石门，有一米厚，微开着。“
”探索这个地方在晚上，你们没有吗？”娅德尔在他们身后问道。
“我们做了，大师。”欧比–万说。
她责备地点了点头：“粗心你们真是。”
奴隶对德帕说了什么。
“这人说，这座寺庙和城市由地下隧道连在一起。一些隧道通向围绕着主广场的结构——着陆平台。显然，广场防守松懈。这人认为，我们很容易就能获得停在那里的星际飞船。”
娅德尔的眼睛眯了起来：“显然这是我们会做的，”她说，“不太确定，我是，我们能离开阿斯梅鲁的机会，这就是。”
廷果断地点了点头：“先走了这条路，我们再做决定。”
他们排成一队，穿过隐藏的门洞，进入寒冷而潮湿的走廊。在陡峭楼梯的底部，又有两名奴隶，和之前那一个类似，在那儿等着。他们拿着的火把发出油腻而刺鼻的黑烟。
楼梯之后的宽阔隧道由粗糙但精确切割的石头建成，其中一些是有弧度的，以形成拱形支撑。土地的变化对古人的工艺造成了损害。湖水穿过本该是结实的节点，滴落在石头地板上。在某些地方，墙壁完全盐碱化了。
他们在浅湖下放穿行，德帕继续与奴隶对话。
“当星云阵线刚来阿斯梅鲁的时候，他们向奴隶们寻求庇护，并没再要求别的，”她解释说，“但后来到达的——这人管他们叫‘士兵’——则强制这些奴隶们交出他们的家园、提供食物。士兵们与塞内克斯的领主们一样残酷，他们经常与‘前线’非暴力的创始人，就行事问题发生冲突。幸运的事，目前仅有很少的士兵在星球上。”
“少数士兵，”奎–刚对欧比–万说，“这很奇怪。”
“为什么呢，师父？”
“当我们在这儿的时候，他们在哪儿？”
隧道开始向上行，滴水停止，说明他们已经到达了陆地部分。较小的隧道分支向各个方向，并有明显的标志，这说明，在古城中，这些通道是经常被使用的。粗糙的壁灯安装在墙上，隧道交叉口的石头边缘被无数双手摸得光溜。
“我们接近着陆平台了。”德帕悄声宣布。
中央隧道通向一个大型的矩形洞穴中，有楼梯通向每面墙壁的中心。
“这将让我们进入北金字塔。星际战机停放在容纳牵引波束发生器的结构附近。”
“这是个很远的距离。”奎–刚说。
德帕点了点头：“大多数卫兵都在牵引波束的金字塔中。我们肯定会遇到抵抗。”
奴隶将他们带到楼梯上，并引导他们通过一系列小房间，来到一个巨大的门洞，望向广场。可以看到几架“斗篷型”，还有“鹰蝠号”，栖息在着陆区。
在中等距离处，一些武装卫兵在用通用语交流。
奎–刚和欧比–万带着除奴隶之外的所有人来到广场上，大部分都躲在清晨的影子中。他们朝着最近的星际战斗机还没走出一半，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
“我很高兴见到你们决定加入我们。”
七把光剑迅速亮起，绝地围成了一个保护圈，能量刃准备反射爆能束。圈子中的司法人员举起爆能枪。
与他们说话的人类从俯瞰广场的宫殿式建筑的阳台中，乘坐一架悬浮船出来。而后，从广场的各个角落，出来了挥舞着各种爆能武器的星云阵线军人。在恐怖分子后面聚集起了好奇但警惕的奴隶围观者。
“再一次，我们被背叛了。”基–阿迪–芒迪说。
德帕回到金字塔门口。那三名奴隶被原始的恐惧压倒，被两名拿武器的恐怖分子向前推。
“只是因为我们太容易被预测了。”她说。
“大师，谁是我们的敌人？”欧比–万小声问道。
奎–刚摇了摇头：“学徒，从多瓦拉以来，我一直在想这件事。所有这一切都比我们所知的更多。”
恐怖分子的发言人沿着外部楼梯进入广场，这时又来了一个人——一名比思人。
欧比–万撇了奎–刚一眼：“师父，这不是——？”
“安静，学徒。”奎–刚打断了他。
人类和比思人停下来，他们距离绝地的圆圈仍有一定距离。
“我们有两种选择，”人类开始说，“当然，我们可以开战。最终你们肯定会胜利。但在过程中免不了死几个人，然后没死的还得不得不把我们全杀了。或者——”他短暂停顿了一下，“——我们可以全都放下武器。”
奎–刚看了看娅德尔和廷，他们勉强点了下头，关闭了光剑。发言人发出信号，恐怖分子们也把爆能枪放回枪套。奎–刚和其他绝地也如此，关闭光剑剑刃，但拿着剑柄准备着。
“我很高兴我们能够互相理解。”那人类听起来像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奎–刚目光在他前方的恐怖分子游移：“科尔船长在哪里？”之后他说。
这问题打了那人类一个措手不及。“哦，当然了，”他过一会回答说，“你认出了他的船。”
“他在哪儿？”奎–刚重复道。
那人类摇了摇头：“我很抱歉地报告，科尔船长不跟我们在一起了。我相信他是退休了。但言归正传，我们这里是休战了吗？”
“临时休战，最多是。”廷警告道。
“第一件事。”恐怖分子说，然后转向把三名奴隶押上广场的士兵们。
爆能枪突然开火，奴隶们倒在地上。德帕从圈子出来，匆忙过去，在那个引他们前来的奴隶身旁单膝跪下。她摸了摸奴隶的脖子，看了一眼娅德尔，悲伤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叛徒的下场！”那人类对着围绕着广场聚集的奴隶大喊着。
奎–刚与娅德尔和廷交换了简短的一瞥。
七把光剑亮了起来。
“我们宣告休战无效。”廷说。
Weequay 威奎人
Sullustan 萨勒斯特人
Koba 科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