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渗透到“税收号”中的蒙面人团伙很多样化——正如进行飞行支援的星际战斗机一样——有人类和非人类、男性和女性、矮胖和苗条。他们在模仿衣和哑光黑色盔甲的保护下，穿着抓地鞋、戴着战斗护目镜，从冲车的后面出现，突然袭击，并用最先进的突击步枪和肩扛野战裂解枪射击。
仍然站立的少数几个安全机器人摔倒在甲板上，四肢张开或无望地缠在一起。
OLR-4差点就要打中的那个人类，毫不畏惧地大步走向开裂机库的中心，检查他手腕通讯器的读数，从脸上拉下循环呼吸器和护目镜。
交火在空中留下了很大的气味，混杂着臭氧和烧焦的合金味。
“大气启动了，”他告诉团伙的其他成员，“但氧气含量相当于四千米高空处。可以摘下面具，但放在手边——尤其是有菸瘾的人。”
团伙闷笑着听从了。
面具之下，人类那张黝黑的脸还是如同一张面具：浓密的胡须与粗糙的黑发，两边太阳穴之间还有小块菱形的纹身。他紫罗兰色的眼睛冷静地扫视着所造成的损坏。
看不见安保机器人了，甲板上堆满了它们的尸体。几个品种的劳动机器人继续将一些吊舱送到停泊处。
团伙的一名成员将安全机器人的断臂踢到一边：“如果这些东西学会直线思考的话，可能它们会危险点儿。”
“学会直线射击。”胡子男人纠正道。
“跟拉斯帕说去，科尔船长。”另一个人说——波伊尼，一个罗迪亚人。“就是机器人把拉斯帕送走的。”波伊尼是个绿皮肤、圆眼睛，有着锥形口鼻、黄色软肉刺的男性。
“幸运的机器人，幸运的射击。”一个罗迪亚人女性说道。
“这并不是说我们把它只当成一场联系，”科尔警告并注视着所有人，“中央控制计算机会很快部署备用者，在到达中心球之前我们还要走一公里。”
渗透者从弯曲的机库向下瞥了一眼隐约可见的舱壁。上方是巨大的箱型梁和工字梁、起重机、维修门架和吊车，复杂的大气引导风道。
一个人类女性——其中仅有的一位——轻声吹了个口哨：“星之尽头啊，可以在这里藏一支侵略部队了。”
她像科尔一样肤色黝黑，有着一头棕色短发和优雅而棱角鲜明的脸。即使是模仿衣也无法掩饰她的好身材。
“那意味着要损失一些利润，蕾拉。”一名男性说，“内莫伊迪亚人才不会这么做呢，除非是为了花钱买新长袍。”
波伊尼高声笑了起来：“你要是成长在一群半饿的内莫伊迪亚幼虫之中，你也会这样的。”
科尔抬起长胡子的下巴，指着指着他团伙中的两人：“呆在吊舱里。当我们到舰桥时再与你们联系。”他又转向其他人，“第一队，走外缘的走廊。其余人跟我在一起。”
“税收号”颤抖了一下。远处传来了无声的爆炸。
科尔竖起了耳朵：“那可能是我们的船。”
警报器开始在整个机库里响起。劳动机器人在它们的路线上停下，低声波在脚下隆隆响起。
蕾拉凝视着遥远的舱壁：“他们正在封锁机库。”
科尔向第一队挥了挥手：“出去。我们将在右舷的涡轮电梯处集合。把你们的模仿衣设置成脉冲状，这会让机器人迷惑，并少量地使用震荡手雷。并记住监视氧气水平。”
他走了几步，然后又停了下来：“还有一件事：如果你们被机器人打中了的话，巴克塔康复治疗要从你们的薪水里支付。”
道尔泰·多法因僵硬地站在舰桥的步道上惊恐地看着星云阵线对他的飞船毫不留情。
杂乱无章的星际战斗机全力对付着“税收号”，仿佛猛禽一样，啄着货船的粗机库臂和有三个推进器的后方区域。许多没有护盾的机器人飞船从其防护力场离开之后就被歼灭了。
敌人的飞船不费吹灰之力就收获颇丰，因而深受鼓舞，就不再围绕着机库臂，转而飞向中心球，近距离突袭指挥塔。武装炮艇发射离子炮，让“税收号”的反射护盾产生震波。强烈的光冲过舰桥的视口。
多法因只能努力让自己固定在步道上，小声咒骂着恐怖分子。
为了回报被授予外围星系的专有贸易权，贸易联盟向科洛桑的银河参议院保证，它将满足于保持为一个商业组织，避免积累战争武器从而成为军事组织。但是，巨型船只从核心区走得越远，就越容易成为海盗、私掠船和星云阵线这样的恐怖组织所袭击的受害者，那些恐怖组织的大量成员不仅对贸易联盟，对遥远的科洛桑也心怀不满。
因此，参议院允许货船配备防御性武器，在主要贸易航路和超空间航路之间那些不受管制的星系中得以自保。但这只是迫使突袭者也升级了军备，反过来，也为贸易联盟定期升级防御措施铺平了道路。
自那以后，在中环和外环——即整个所谓自由贸易区中——小冲突就已经司空见惯。但是，科洛桑还是很遥远，即使对于光速行驶也是如此。要弄清是谁的过错、谁先开火的，并不总是那么容易。当事件到达法院时，往往是双方各执一词，无法解决。
但是内莫伊迪亚人和贸易联盟还是有些不同，他们不仅贪婪而且还吝啬。当需要增强那些巨型船只的时候，他们只选择最便宜的供应商，但还是认为保护货物是头等大事。
不同于所有的合理判断，内莫伊迪亚人自己决定要在机库臂的外壁四周放置激光排炮。在赤道方向这样安装足以抵抗侧向攻击，但事实证明，这种配置对从上方下方的攻击完全无效。而货轮的几乎所有关键系统都位于该位置：牵引波束、偏导护盾发生器、超空间驱动器反应堆，以及中央控制计算机。
因此，贸易联盟不得不投资更大、更好的护盾发生器，更厚的装甲板，最后是星际战斗机中队。但是星际战斗机的分配受到参议院的控制，像“税收号”这样的货船经常发现自己对于经验丰富的突袭者所驾驶的战斗机毫无防御力。
道尔泰·多法因早就发现了这些缺点，他知道这艘船和其珍贵的洛姆石货物已经开始从他掌心溜走了。
“护盾占用百分之五十，”格兰人从舰桥的另一边报告道，“我们危险了。再有几次袭击，我们就会瘫痪了。”
“‘收购号’在哪里？”多法因哼唧道，“现在应该已经到了！”
来自星云阵线炮艇——科尔船长的私人炮艇——的齐射，让舰桥摇晃。正如多法因在以前的战斗中所了解到的那样，体量巨大并不能提供保护，更别说取胜了，而且这艘货船三公里的直径让它成为了个没法错过的大目标。
“护盾边缘百分之四十。”
“四联激光炮一至六无响应，”萨勒斯特人补充道，“星际战斗机把火力集中在了偏导护盾发生器和驱动器反应堆上。”
多法因怒气冲冲地闭紧了他的肉嘴唇：“让中央控制计算机激活所有的机器人，所有的船只防御系统，准备击退入侵者。”他嘶叫着，“科尔船长得踩着我的尸体才能来到这舰桥。”
在右舷机库臂中，科尔船长的小队将将穿滑动门，第三区中的每台设备就都开始合谋，来阻止小队靠近连接中心球和机库臂的加速补偿器井。
高架起重机向他们投掷抓爪，高耸的井架在道路上倾覆，二进制起重机器人像机械噩梦一般缠着他们，氧气水平暴跌。甚至劳动机器人也加入进来，挥舞着聚变切割器和电源校准器，仿佛它们是火焰喷射器和振动刀似的。
“中央控制让整艘船都开始对付我们。”科尔喊道。
蕾拉朝着挥舞着液压扳手的PK机器人发射着爆能束：“你还想怎样，科尔——皇家欢迎仪式吗？”
科尔示意波伊尼、蕾拉和团队的其余人员，朝向他们与中心球涡轮电梯之间最后一块滑动门。警报器在稀薄的空气中鸣叫。纵横交错的爆能束仿佛科洛桑共和国日游行中的烟火表演。
科尔在奔跑中开火，打中的机器人、消耗的爆能气体桶都不可计数了。他的两个小队被机器人的炮火阻挡，但他和其他人也无能为力。他们如果幸运的话，连滚带爬也可以到达集合点。
在三台二进制起重机器人的追赶下，队伍冲进了最后的滑动门，奔向最近的一排涡轮电梯。
进入管道的舱口被锁住了。
“波伊尼！”科尔大喊。
罗迪亚人装上他的爆能枪，向前急转，注视着舱门，然后移到墙上的控制面板。他搓着掌心，折着带有吸头的长手指，准备突破密码。他还没把手放在面板按键上，科尔就一把拍上他的后脑。
“这干啥呢，业余表演吗？”科尔怒不可遏地问，“炸了它。”
多法因正在步道上踱步，舰桥的舱门就向内炸裂，产生了一阵短暂的麻痹热风，让他跌落到了甲板上。
科尔的六人组匆匆冲过滚滚浓烟，模仿衣让他们甚至可以与舰桥上的打磨滑动门融为一体。他们迅速有效地解除了格兰人的武装，并把抑制栓安在机器人们的胸甲上。
科尔向他一个手下指示着通讯站：“与‘鹰蝠号’联络。告诉他们，我们已经拿下了舰桥。让星际战斗机部署防御，并待命、掩护我们的渗透。”
他向另一个人指示着格兰人工作的地方：“让中央控制计算机停下来。让它打开机库的所有滑动门。”
那人类点了点头，跳到步道下方。
科尔在手腕的链环中输入了一个密码，抬到嘴边：“基地小队，我们拿下舰桥了。把吊舱移至第三区，放到尽可能靠近内壁机库门的位置。我们会尽快到那里。”
科尔关上通讯器。他的目光在五个生物俘虏的脸上移动，最后定在了多法因上。然后，他拿起了他的爆能枪。
当科尔靠近时，多法因以投降的姿态张开双臂，后退了两步。
“你会射杀一个没有武装的生物吗，科尔船长？”
科尔将武器的枪管按在多法因的肋骨上：“我会开枪射一个内莫伊迪亚人——完后我会睡得更好。”
他长长地瞪了一眼多法因，然后把爆能枪放回枪套，转向小队的罗迪亚人成员：“波伊尼，开始工作。干快点。”
科尔转回多法因。
“你的其他船员呢，指挥官？”
多法因吞咽了一下，才找回声音：“从多瓦拉乘穿梭机返回。”
科尔点了点头：“好，这就简单了。”
科尔反复用食指戳向多法因的胸口，让他在步道上后退，直到到达导航员的椅子。最后一戳让多法因离开步道，坐进座位。
科尔跳下来，跟他面对面：“我们要讨论你的货物，指挥官。”
“货物？”多法因结结巴巴地说，“洛姆石——目的地是斯卢伊斯万。”
“在矿石的深处，”科尔咆哮道，“我说的是奥罗德金。”
多法因试图让他的红眼睛不要鼓起。他的虹膜颤动着，眨了几次眼：“奥罗德金？”
科尔倾身：“你带了价值二十亿的奥罗德金锭。”
多法因在科尔的凝视下僵硬了：“你——你一定是弄错了，船长。‘税收号’带的是矿石。”
科尔抬起身来：“我再说一遍。你带的是奥罗德金锭——外环世界的贿赂，以确保贸易联盟的持续恩惠。”
多法因自顾自地笑起来：“所以这就是你所寻求的。我一直听说，臭名昭著的科尔船长是个理想主义者。现在我才知道他就是个普通的贼。”
科尔几乎笑了：“我们可不是你们这群人这样的有执照的贼。”
“贸易联盟不会使用暴力和死亡，船长。”
科尔双拳抓住了多法因的贵重服装，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你们现在还没有。”他又把多法因推回座位，“我们先不提这个了。重要的是奥罗德金。”
“要是我拒绝交出呢？“
科尔没把目光离开多法因，就指了指他的罗迪亚人同伙：“那边的波伊尼，正在把热能榴弹安装到‘税收号’的燃料驱动控制系统上。据我了解，这东西会引发爆炸，足以摧毁你的飞船……波伊尼？”
“六十分钟，船长。”波伊尼大叫，高高地举起一个如臭瓜大小的金属球。
科尔从模仿衣的大腿口袋中拿出一个物体，把它拍在多法因的左手背上。多法因看到，这是一个计时器，已经从六十分钟开始计时。他抬起眼睛，对上科尔坚定的目光。
“有关金锭。”科尔说。
多法因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保证会放过这船的话。”
科尔短暂地笑了一下：“‘税收号’已成为历史了。不过我可以保证，如果你找我说的做，我会饶了你的小命。”
多法因再次点了点头：“这样我至少可以活着看到你被处决。”
科尔耸了耸肩：“这可不好说，指挥官。”他抬起身，朝着蕾拉笑了一下，“我怎么说的？易如反——”
“船长，”科尔在通讯站的人把他打断了，“有船从超空间出来。身份验证官辨认它是贸易联盟的货船‘收购号’。”
蕾拉厉声道：“科尔，你刚才在说什么？”
科尔惊异地看着多法因：“也许你不像外表看起来那样榆木脑袋。”他跳上步道，转向视口阵列。蕾拉也加入了他。
“情况有变，”科尔对所有人宣布，“‘收购号’到达射程就会发射星际战斗机。命令‘鹰蝠号’向货船发起战斗。”
多法因露出满意的微笑：“也许你不最后得不放弃你的财宝，科尔船长。”
科尔朝他讥讽地看了一眼：“我不会空手离开的，指挥官——你也是。”他伸手握住多法因的手腕，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十五分钟。”
“科尔，”蕾拉大声道。
他回应着她的询问：“没有金锭，我们也无法获得报酬，亲爱的。”
她完美的上牙咬着下唇：“是的，但我们得活着才能花钱。”
他摇了摇头：“死亡不在这把牌里——至少不在这手中。”
靠近舰桥，一架星云阵线的星际战斗机，被一团致命的能量追赶，消失在白热气团和碎片中。
“来自‘收购号’的炮火。”一名雇佣军报告说。
蕾拉脸上浮现了不安。
科尔无视她的表情。他把多法因从指挥椅上拽下来，让他站在步道上，推到舰桥破损的舱口处。
“时间乘倍，指挥官。我们的出发窗口刚刚缩小了。”
field disruptor 野战裂解枪
t’bac 菸
Rasper 拉斯帕
Boiny 波伊尼
Rodian 罗迪亚
Rella 蕾拉
turbolift 涡轮电梯
concussion grenade 震荡手雷
bacta 巴克塔
protective force field 防护力场
ion cannon 离子炮
tractor beam 牵引波束
Quad laser 四联激光炮
acceleration compensator 加速补偿器
fusioncutter 聚变切割器
vibroblade 振动刀
hydrospanner 液压扳手
restraining bolt 抑制栓
comlink 通讯器
Sluis Van 斯卢伊斯万
aurodium 奥罗德金
Outer Rim 外环
Mid Rim 中环
thermal detonator 热能榴弹
stinkmelon 臭瓜
